诗情画意忆武都

刘志宏

或许，人类本身是一张空白的纸，因为有了情与爱，才有了色彩。如今又一次踏上陇南这片热土，那种眷恋故乡山水的激动在悄然而至的快乐里蔓延。这不仅因为武都历史悠久，有着青山绿水叠屏障，流云缥缈绕山间的美丽风光；也因为我把多年的青春洒在了这片土地上。回眸那一串串记忆的印记，尤如一幕幕精彩的电影片段闪现在眼前。

在武都，有许多以坝命名的地方，因为这些地方紧紧偎依着白龙江，相对于山大沟深的陇南地貌来说，坝上地势平坦，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灌溉便利，充满了活力，适宜人们休养生息。我所在的学校吉石坝，是一个远离都市、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那些书声琅琅的清晨，夕阳回照的黄昏，那教学的艰辛和快乐，虽过了多年至今仍记忆犹新。也许条件的无奈造就了天然的快乐，和学生们伴着白龙江的浪花，在大自然里野炊、钓鱼、摸田螺，每一次郊游都是一次心灵的放纵；小桥流水、老树昏鸦都成了学生作文中的素材，字里行间堆满了欢乐的童趣。在我的记忆里，春天的吉石坝最美丽，凤凰山是静止的画廊，白龙江是流动的屏风。举目望去，山坡上枯睡的植被，由黄变青，由青变绿，慢慢苏醒，各种色彩吐露着芬芳，一片片，一层层，犹如一幅巨大的油画作品，给人们带来了新的生机。而农场千亩油菜花从山脚一直铺到白龙江边。铺天盖地的金黄色仿佛在一夜间被一把剪刀裁成了许多款金色的绸缎，蘸着夕阳的余晖，织出一片“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的古典意境。当漫步花海中，盛开的油菜花是那样的火热，那样的深情，那样的动人心魄。有时觉得头顶上是一片一片的金黄，脚下也是一片一片的金黄。或许，由于吉石坝远离都市，只有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演绎出来的恬淡宁静，所以这里的春雨让人感觉特别地晶莹剔透。柔软的雨丝舞动着优美的风姿，如烟、如雾、如纱、如丝，在天与地之间划开道道美丽的弧线。没有羁绊，没有烦躁，随意地飘逸着，尽情地释放着，调皮地打湿了人们的渴望，温润着大自然的每一根神经。有时我觉得这些雨丝，很像班上那群纯真调皮小姑娘头上的蝴蝶结，典雅地盛开着少女的时光。我喜欢一个人漫步在白龙江岸边，细细体味那优雅飘逸的细雨，滋润着闲花野草，鸟雀蜂蝶温婉出的歌谣。此时，烟雨朦胧的山川好似海市蜃楼，满眼的诗情画意随着白龙江的浪波飘向远方。有时在教室里上课，透过窗户看着绵绵春雨，不觉触动了灵感，抽出纸笔写下几行有感而发的小诗。因为那一丝丝乡愁温润了斑驳的灵魂，丰盈了多愁善感的情怀，打湿了情感深处的一帘残梦。“暮春三月日重三，凤凰展翼秀江天。白龙欲飞歌嘹亮，小舟破浪镜中酣”。吉石坝如诗如画的三月，真的叫我心如洒脱的流云，情如画中的春光，灵魂深处那一抹柔情永远牵挂着的，就是柔雨中那双张望的明眸。

中国四大溶洞之一的万象洞，在武都是很有名气的。这个溶洞形成于3.5亿万年以前，是国内规模最大、景致最佳的天然地下溶洞，主洞深度至少在10公里以上。既具北国之雄奇,又有南国之灵秀，号称“华夏第一洞”。进入洞中，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幻世界。石钟乳、石笋、石幔、石柱、石花丛生，千姿百态；“犀牛望月”、“五岳朝天”等石钟乳栩栩如生。洞壁上酷似绘画、雕塑的图案造型，或像瀑布泻珠，或似古松迎宾，或如日照雪峰，或同田园风光，令人赞不绝口。万象洞到底有多深、有多长，至今谁也没有走到尽头。相传，有豪兴壮游者，曾携带行李干粮，宿于仙人床上，次日，攀“天梯”，过“险道”，再行5公里，走遍诸洞，赏遍清景，至独木桥，可听见山南面文县的鸡犬之声。万象洞2007年被批准为国家4A级景区。至今，洞内还留有北周、唐、宋、元、明、清各代石碑100多面，诗词题刻700多首。

发源于甘南地区的白龙江是武都老百姓的母亲河，如今又一次站在白龙江畔，努力想象它往昔的模样，脑海中竟然一片模糊不清。或许，所有的风景都会拒绝一部分人，偏爱一部分人，而所有的人生来都会属于不同的风景。透过江风，我看见江水的柔波承载着时间的伤口和生命的印迹，梦一般地烘托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空寂。曾经，白龙江在我的生命中划过一道道闪光的诗情画意，江边上那所学校琅琅的读书声，那两岸青翠欲滴的奇峰峻岭拥抱着的村寨，那村寨连起的石路、小桥、稻田、炊烟，都会在浪花的诉说中绽放天籁之音。曾经，盛夏的白龙江边是乘凉消夏的理想之地，那里不仅可以观赏优美的山水风情，还可以感觉汹涌的江水带来的习习凉风。我时常牵着女儿的小手，漫步在白龙江岸边，看湍急的江面上，帆影轻摇；聚拢的南风里，芦花飞舞；以及春花秋月中，船歌的沧桑和悠扬……在我的记忆里，白龙江上，最忙碌的就算渡口了。在这里，人来人往，渡船像一把梭子穿行在风里浪里，连接起两岸的风土人情。令人感慨的是，如今的渡口依然是那样古朴忙碌，好像一位德高望重的智者，透出一派肃然，一派苍劲。望着滚滚东逝的江水，那江畔浣衣的小翠妹子呢？那倒骑水牛口吹柳笛的牧童呢？还有那铭记着我初恋情结的石亭呢？江水无言，仿佛还在期待一个在冥冥之中有着某种联系和默契的人，在某一个时刻，向着未来的岁月挥毫着墨，叙说万丈英雄豪情与方寸之间的似水柔情。如今，站在武都区南山农家乐，眺望白龙江两岸，真感慨古老的阶州变化之大——商铺林立，街道纵横，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人在江畔，感慨万千。别离武都十几年了，今天故地重游，捧一把清澈的江水，让那份真挚的恋情在江水中尽情地奔涌。回眸远方，夕阳灿烂的胭脂色把白龙江两岸染得五彩缤纷。是啊，在亘古流淌的涛声里，或许每个人都是匆匆过客，但仍希望时光的河流把我们载往更远的前方，去实现梦想中那个遥远的期待，让生命的火花不断地延伸和扩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