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戏采访作品专稿‖王小燕:情系高山之巅
王小燕
注定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相遇。
我坐在疾驶的车里,激动的心在期盼着即将到达的武都区隆兴乡符湾村,想象着颇具神秘色彩的高山戏,心中满怀好奇和憧憬,是怎样的戏,能够流传700余年而经久不衰,被称为中国戏曲研究的活化石?
车子从蜿蜒的山路上向下行驶,忽听锣鼓齐鸣,礼炮震天,只见彩旗飘飘,村口路边站满了盛装的村民。姑娘们身着绣花长裙,手中的绸扇翻飞,花盆灯艳丽夺目,小伙子们托着掌灯子载歌载舞,一张张青春脸庞,洋溢着真诚欢快。随着铃铛欢响,金狮翻腾跳跃到眼前,大头娃娃憨态可掬的笑脸,能暖进人的心窝窝……一霎间,我被热烈喜庆震撼了!时令刚进入春天的武都城区,春意早浓,红梅吐艳,迎春花洒金,而地处深山离城50多公里的米仓山,漫山遍野一片洁白,银亮的雪仍栖息在高山之巅,风猎猎地刮着,小孩子冻红的脸蛋上,洋溢着快乐和兴奋。我们采风团一行像贵宾般被村民接待,生平第一次受到如此礼遇,我的心久久沉浸在感动中。我一边拍照一边问候:“谢谢!谢谢!大家辛苦了!”
这是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子,村庄就像一块温润的碧玉,静躺在群山怀抱中。在村中央平整的麦场里,姑娘小伙们开始了高山戏表演。五颜六色的花盆灯十分漂亮,莲花底座上插着硕大的菊花,形态各异的掌盆灯里外两层,内层书写国泰民安、五谷丰登的吉祥字句,外层绘着梅兰竹菊图案,彩色的边框镂空四周,下飘金黄流苏。表演队伍在锣鼓声中上场,先沿着场地四周“走印”,边歌边舞。走印,即演员们在首位灯头的带领下,环场走字形。当地人认为,在村子里走“佛”、“法”、“僧”、“宝”等字样,如同给村庄盖了一个吉祥的印章,能起到镇宅、纳福、驱邪作用。表演过程令人称奇叫绝——地上没有摆放任何标记,可“灯头”会凭着超强的记忆,熟悉的空间感,带着队伍从头走到尾一贯而出,中间无穿插,待表演结束,松软的地面上出现了整整齐齐的图案。在花盆灯表演时男女有别,小伙子两两举盆而拜,彬彬有礼,儒雅庄重;姑娘们身子微微下蹲,右手挥扇从肩头轻轻一落,好似古代女子雅致的拜别之礼,贤淑而温婉。
走印和狮子表演结束后,大家前往村舞台观看高山戏。在村医疗室外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舞台。退休教师符烜老先生撰写春联,儿子负责舞台装扮,舞台两边是“喜迎新春九州同乐乐无边,春回大地四海皆春春常在”的对联,四周彩灯悬挂,霓虹闪烁,喜气洋洋。高音喇叭架在树上,场内鼓乐齐鸣,男女老少有的端着自制的火盆,提着手炉,小板凳,坐满一院子,周围站满了密匝匝的观众。演员们在医疗室化妆、装扮,等候演出。
演出在唯美震撼的高山戏“把式”《踩台》中拉开序幕。我身边就坐着熟稔高山戏的乡庄老者,他适时作讲解。欢快激昂的锣鼓伴奏配合英姿飒爽的舞步,演出人员三进三出,集体歌舞表演,这就是踩台。把式舞中,一般有四种角色:把式、旦角、老爷、老婆。由把式和旦角演绎,把式帽尖有一撮红穗,上蹦下跳,左右摇头,红穗跃动。把式跳、摇、扭、摆,这就是“凤凰三点头”,质朴飒爽。旦角头戴蝴蝶型,长5寸,宽2寸,上绣布花,用来装扮的“昭君戴”,衣着鲜艳亮丽,摇曳多姿,优美自然颇具特色。接着灯官说灯,即说喜话:“今年咱村把灯办,男女老少都康健。邻村亲友来看戏,你们万事都如意,一耍风调雨顺,二耍万事如意……”据介绍,女人是不能上台演出的,所以舞台上都是男扮女装。上来两人“拜台子”,拜天拜地拜四方。一位红衣绿裙,另一位翠衫丹裙,头上各搭一块包巾,右手执扇,扭着碎步边拜边唱:“正月里来是新年,纸糊灯笼挂门前,风吹灯笼团团转,今年是个太平年,太平年……”高山戏舞台演出分为踩台、开门帘、走过场、说喜话、打小唱、演故事等程序。一身红衣红裤的把式上场了,他头戴斗笠形“凉壳子”帽,手握黑色拂尘,一上台开口便唱:“手里拿的手巾子,跟上老婆子走求子,手里拿的牛尾巴,跟上老婆子回去家。”老婆子紧随上场,两人一问一答,诙谐幽默。它以趣妙横生的夹白歌舞,把式和旦角对唱,用顺口溜式的道白把一个爱面子、听老婆话的“大男人”形象塑造出来,把式这种活泼生动、乡土气息浓郁、风趣幽默的语言引来观众笑声如雷,这就是开门帘。而演故事,即表演历史故事,融民间说唱,道白,故事情节等舞台演出内容。精彩纷呈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除了传统高山戏,还有秦腔《铡美案》,现代歌舞,群口快板,小朋友表演的舞蹈,少女们的《青花瓷》,全是群众喜闻乐见的节目,老少皆宜。传统高山剧与现代风味完美结合,彰显了高山戏与时俱进的生命力和艺术魅力。
中场休息,当地几位老人为我们讲解了高山戏,它发源于甘肃陇南武都区鱼龙镇、隆兴乡,流传于王沟、符湾、苜蓿、观音等十多个村庄。距今已有700余年的历史。鱼龙属于武都高山地带,山大沟深,交通不便,农业以土豆、玉米、小麦为主,人们生活比较贫苦。自古以来,鱼龙庙会、祭祀、社火等民俗活动极其盛行,既是戏剧,又与社火、庙会相融合,带有强烈的祭祀意味,是村民们的狂欢节。他们详细介绍高山戏演出程式。有场地演出和舞台演出,场地演出分:出灯、过关、圆庄、上庙、走印等。出灯是灯唱演出的开始,备炮、穿炮、出炮三声脆响后,在锣鼓喧天中把式舞队在神狮与“灯头”的带领下,一边舞蹈一边从农家屋里走出来,灯唱演出开始。过关是一个比较庄严的时刻,在阵阵鞭炮声中,在此起彼伏的锣鼓声中,头人们跪在地上给神狮与把式“化马”,即给神灵烧纸,吩咐喜话,保佑民众丰衣足食,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农人们认为神狮与把式在出灯时神灵会附身,让顶着神狮的人用腿在自己头上绕一圈,称之为“过关”。驱逐一年的晦气,保佑来年身体健康。圆庄,是舞队演员从农家走出来,绕村子走一圈,妖魔鬼怪进不得圈,有“画地为圈,圈保平安”之意。上庙是拜神,因为戏是给神演的,他们集体跪拜、上香、焚纸,告知神灵唱戏缘由与目的,场面隆重庄严。走印,即是在打麦场或田间地头走一个撰写的印章,有“扶正祛邪”的作用。场地演出具有强烈的酬神娱神特性。
有位老人说,他看到年轻人整天玩游戏、赌博、打架斗殴,于是就创作了《劝诫》,以寓教于乐的形式来规劝青年从善向上,褒扬礼仪道德。小小符湾村,举办一场盛大的高山戏演出晚会很不容易,村子没有文化广场和舞台,每年都是向农户集资,一年一年添置服装、道具。符烜老先生主持编写快板和剧本,演员们都是兄弟或叔伯,父子同台,言传身教,代代相传。村民们对神灵的崇拜转向自身的娱乐,神曲、山歌、号子、小调、歌舞演唱等多样的文化形式便从农村的田间地头、打麦场地开始了自然的融合,从祭祀和传统社火中孕育、演变、发展、口口相传。在他们饱经风霜的脸上,流露着对家乡高山戏的无限热爱,他们渴望过幸福生活,高山戏是他们的精神食粮,在农人们心中扎了根,是农人追求文明的见证,体现了古代劳动人民的价值观,经过数百年漫长的演变发展,逐渐形成了这一乡土气息浓郁的戏剧艺术奇葩。1959年,武都业余演出队用流传在鱼龙乡的地方戏曲调,编排了现代小戏《尕女婿》,并参加了甘肃省文化局举办的国庆10周年献礼演出,演出后,经专家商定名为“高山戏”和“高山剧”。此后,高山戏的名字被陆续载人《辞海.艺术分册》,《中国戏曲曲艺词典》等书籍中。2008年,国务院、文化部批准为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黄昏的雪花,随着我飘飞的思绪悄然而至。此刻,符湾村呈现出别样的美丽,华灯烁烁,炊烟袅袅,沿村道硬化小路,大红灯笼间隔高悬,曲走环形,暖暖地将小村拥抱其中。柔和的灯光似江南丝绸,流淌着多情和浪漫。晚饭后,锣鼓的敲打声催赶着村民走出家门,细心的女主人看我们衣着单薄,为我们找出棉衣穿上,顿觉暖意从背传到心里。一眼望去,深邃的夜幕下,上下跃动的花盆掌灯子,团团红光,熠熠耀眼,比白天更迷人,里明外亮,图案惟妙惟肖,清晰精美。秦腔《铡美案》结束后,演故事《七人嫌》正式开始。此剧讲述的是心术不正的后娘千方百计陷害前房之子,借刀杀人,结果害人反害己,致使妻离子散,最终大团圆的故事。全剧语言诙谐幽默,离奇曲折的故事情节,喜剧结局的效果渲染教化人们弃恶从善。不觉间,雪片繁密了,她们似乎也耐不住寂寞,从茫茫天宇来赶赴这一场盛会。灯光下的雪花像飞舞的精灵,俏皮地落在人们的脸上眉梢,可人们的心情格外恬静,丝毫不受影响。地道的武都方言轻唱高扬,抑扬顿挫,在飞雪飘飘的渲染里似一杯浓浓的佳酿将台上台下的人都熏醉。
子夜过后,高山戏《七人嫌》降下帷幕,喜剧式大结局带给观众开心的笑声。村民们纷纷起身,端着已暗淡了的火盆呼儿唤女心满意足离去。雪早已停了,云破月出,一轮明亮的月儿升在空中。我们沿着红灯笼点缀的村道慢慢上山,去村主任家住宿。清冽的空气,寂静的村庄,走在这红光照亮的小路,心里悠然升起久违的感动。此地海拔2100米,这里没有网络信号,没有车水马龙,房前屋后有皑皑积雪,有古朴沧桑的青石板房屋,有凛冽的春寒,有温暖的乡情。这一天,我屏蔽了外界,只沉醉于这一方水土,这一片温情。
午夜,我似乎是被月光唤醒的。我轻掀粉色纱帘,窗外一轮满月正好印在玻璃上,好像嵌在窗户上的一枚圆圆的印章,又似一盏醍醐灌顶的圣灯。乡村月夜是美丽的,月光如泻,照亮了院子里那一堆草垛,一排农具,照亮了玉龙一样的山峦。月如银盘,映照世间万物,又照透我内心的蒙昧。在这高山之乡,在这一方暖暖的土炕上,因为高山戏的吸引,我走近了这么一个村庄,走近了这么一群淳朴厚道的乡亲。自己宛若在梦乡,又分明是那么真切清醒。
我静静地躺在热炕上,享受着这高山之巅的清丽月光,享受着一人的安宁恬静。想起了白天在村里邂逅的那位老乡大姐。她命运坎坷,经历传奇。当时我和小孩子们正合影,大姐听见我的方言,当证实我和她是同乡时,一把紧拉住我的手,满眼的喜悦和兴奋,不由分说三两步拽我到了她家。进了门,给我搬来一个洁净铮亮、燃得旺旺的铜火盆,又是倒茶又是削苹果,又怕苹果太凉,拿在火盆上烤热,像亲人一样招待我,让我感动不已。经过交谈,我得知她极富传奇的人生之路。她名叫玉兰,有一个姐,一个弟。三岁时,和她母亲同在缝纫部上班的阿姨看到玉兰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因为自己未生育,央求送给自己,玉兰母亲答应了。后来,养父调往西和,全家离开了兰仓小城。后又被下放,一家人回了武都老家,从此两家失去了联系整整八年。养母有了玉兰却并不善待,后又生育了六个孩子,玉兰处境更为艰难。玉兰生母思女心切,父亲千方百计打问好多年,才得知女儿在武都鱼龙镇,他长途跋涉,拄着拐棍徒步寻找,终于与女儿相见。此时,玉兰已十一岁,养父去世,养母改嫁。父亲领回了女儿,全家团聚。她理应在亲人身边安享幸福和快乐,可是玉兰割舍不下抚养自己长大的爷爷奶奶,日思夜想夜不能寐,她给父母承诺:她服伺爷爷奶奶百年后,便回自己的家。就这样,便与亲人又一次咫尺天涯,她回到了高山之巅的符湾村,继续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就这么一个善良无私的小女孩,执著坚守,知恩图报,终使她再也没走出大山,没有走出那一方水土。成家后,丈夫对她疼爱有加,有两女一子,如今已抱上了小孙子、外孙,生活幸福。我紧紧握住她粗糙的手,那双手布满老茧,食指上有裂开的血口,我心中怜惜不已,嘱她要保重自己,少动冰水,记得抹护手霜。大姐对她的生活很知足, 但也常常思念故土,思念亲人。如今耄耋之年的生身父母都身体健康,姐姐已退休,弟弟还在工作,亲人们时常走动联系。村主任以为我迷了路,一路寻到这来。临走,大姐拿出冰箱里的一盆甜酒醅,给我装了一大袋,说是自己煮的,可甜啦。于是我们依依话别,互留了电话。我从此有了一个大山深处的老乡大姐,在她的心里,也一定乐意有我这一个小妹。人生路上,谁也会有坎坷,有曲折,但只要拥有一颗向上的心,自强不息,纯善坚韧,生活的苦难终敌不过人间的温情。月光如水的夜晚,我飘飞的思绪忽远忽近,心灵也似乎被月光洗涤,变得晶莹剔透,在月光的轻抚下,我又沉沉入眠。
晨起推开屋门,云雾弥漫,山峦屋舍都笼罩在大雾之中。置身于高山之家,看烟云凝翠,风呼呼刮着。早起的女主人笑吟吟出现在面前,好似一位仙女降临。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又为我们煮油茶,做早饭。不久,太阳升起,云雾散去,向山下眺望,一切又回归清晰。那些土墙青瓦的村落是那么宁静,那么与世无争,就像一副定格的水墨画卷。我不禁思索,在这远离车马喧嚣的大山深处,隐藏了多少人间最平凡的故事,正是这无尘之处,弥漫着更多寻常烟火,留有更质朴的民情。我知道,每个村庄都有山神庙,它是村庄的守护神。在村民的心目中,神无处不在,是村庄的第三只眼睛,是存在于天地和人间的神秘力量。高山戏唱腔穿越和环绕村庄,鼓声洗礼村庄,驱赶走村庄的晦气,迎来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他们有一颗敬畏虔诚的心,人要讲良心,有道义,在村庄,通过传统伦理和善的力量来制裁恶的行为,唤醒良知,返璞归真,让土壤保持纯净。高山戏应运而生,就是村民们感恩神灵,感恩先祖,祭祀娱乐的最朴实的表现形式,流传700余年,堪称中国戏曲研究的活化石。
淳朴的山里人,在简单的宅院里过着最平凡朴素的生活,腌一缸苦该菜,酿几坛米酒,屋子里飘散着清纯的米酒,腊肉的熏香。他们的院子没有围墙,主人不在,钥匙挂在门上,走过院子一览无余。无论你从哪里来,是否相识,村民都会热情地邀你至家,端出饭菜。像朋友一样招待你。青石板叠垒的房屋古朴厚重,即使破旧的门框上也贴有鲜艳的红对联,彰显生活的热情和向往。而高山戏就诞生于此,世世代代的村民用贴彩纸,扎花灯,装大身子等朴实的方式来敬奉神灵,祭祀先祖,怀着一份对祖先的尊崇,对家族的热爱,就这样送走了远古的夕阳,迎来今朝的月色。这高山戏生长在民间,流传在民间,也璀璨在民间。它是集酬神,祭祀,娱乐于一身的民间戏剧。那些艺人在出相入相的戏台上粉墨登场演绎着剧中人的悲欢离合,而台下的村民聚精会神,品尝着别人的喜怒哀乐,冷暖世情,从而端正着生活的人生方向。传承着善良、敦厚、吃苦耐劳,质朴的方言带着泥土的芬芳,以独特的民间艺术与民俗风情,唱遍了山村的角角落落,高亢古朴的唱腔唤醒了大山深处的春天。令人欣喜的是武都区宣传部长周立钧告诉大家,村文化广场和舞台建设工程已列入计划,今年就要实施,村民以后演出高山戏再不用愁了。
在这平静的村庄,感恩一段温暖的际遇,共有一份寻常的幸福,从此一份弥足珍贵的乡情从此珍藏,待到年华流走,再来回味,这曾经相逢的景致,依旧鲜活,一点也不会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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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小燕:甘肃礼县人,笔名梦妮,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散文选刊》《新文学》《作家报》等报刊杂志。出版散文集《豆豆花儿开》,现供职于陇南市成县交通运输局。
【编辑 杨建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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